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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5章 感情潔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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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5章 感情潔癖

到了晚上, 臨睡前,倪嶼生平躺在床上,兩手縮在被子下面輕輕拽著被角蓋過頭頂, 不一會又自己把被子掀開。

反覆幾次後, 游寅搞突然襲擊,猝不及防地撲過去壓住倪嶼生準備再擡到頭頂的胳膊。

兩人間隔著一層薄薄的軟被, 一個躺著一個趴著, 四目相對。

倪嶼生今晚已經不知第多少次重覆了:“你真是Mist啊……”

“你想什麽驗證?”

倪嶼生腦補的有點過分:“如果被你那些粉絲知道了,不得氣炸了, 搞不好還要脫粉呢。”

游寅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養成的習慣,閑著沒事就喜歡“折磨”她,不是捏她的臉頰就是撓她的下巴,又或者像此刻一樣,手指沒完沒了地撚著她的耳垂。

“脫吧。我只有你一個粉絲就夠了。”

事情來得過於突然,她甚至分不清楚自己此刻到底是什麽情緒。

從一個香水愛好者角度,崇拜可能談不上,或許會有面對香水幕後研究人員的敬佩情緒。

從一個女朋友的角度, 生氣、震驚,這類情緒或多或少都會有一點吧。

不過她與游寅從相遇到相識甚至光速相愛, 在對方眼中,他們像是一個無數個盲盒。你拆開這個讓你驚喜, 但你卻不知道是否還有下一個,如果有, 那下一個又會是什麽呢。

游寅詫異“游寅竟然是Mist”。

但仔細回想, “游寅是Mist”是意料之中的事情。

虎口的小痣,對香水的熱愛、與Mist同校、以及……意外在陳遇也診室的檔案櫃裏看到的那份診斷書,以及與游寅與陳遇也關系匪淺的聯系。

一切的一切, 非常戲劇化的邏輯關系,無不間接或者隱晦地指引著倪嶼生接近這個真相。

只不過倪嶼生從未將“誰是Mist”放在心上。

對,她不看重這個。

甚至說Mist和她沒有任何瓜葛。

既然是她以Niyus的身份,她也不像全網傳言的那樣——是Mist的粉絲。

她就是個假粉。

是因為當年的錯誤行為,導致Mist遭受全網質疑、挖苦甚至諷刺,話說的非常難聽。

所以倪嶼生為了彌補這個並不是自己犯下,卻和自己又千絲萬縷瓜葛的錯誤,成為了Mist的粉絲。

打榜、反黑、應援,甚至在出入自己的商業活動時,不止一次的表示支持和維護Mist,以便扭轉網友對他的誤解。

但似乎,誤打誤撞的,倪嶼生的好心被人當作蹭熱度,迎來了新一輪的網絡暴力。

Mist和Niyus活脫脫像是綁在同一條繩上的螞蚱。

完全陌生的同類,卻被迫綁上了同樣的命運。

“我才不是你的粉絲呢。”

倪嶼生又開始走神。

游寅第一時間察覺到她眼底異樣的情緒,去親她:“不準多想。”

“我沒有。”倪嶼生想要狡辯。

“那個……”倪嶼生心裏冷靜的情緒逐漸替代了驚訝。

“你真是Mist啊?”她又重覆了一遍。

游寅靠近他一些:“如假包換。”

“那你一早就知道了?”

“知道什麽?”

倪嶼生抿唇,不知該怎麽說。

“笙笙,我們是不是該做點適合的事情?”

“做什麽?”

游寅勾著她的下巴,低頭吻住她。

他非常的不溫柔,像是對倪嶼生這一整天對他抗拒、躲避、見外的那些情緒記仇一樣,把所有的不愉快都發洩在自己目前的行為上。

夜晚讓倪嶼生的神經異常的敏感。

她聽到不知誰家的貓爬墻了房頂,平緩細碎的聲音鬧的人心癢癢的。

貓咪短暫的喵了一聲,在落地窗在露了露頭,正好撞進倪嶼生的餘光中。

隔著緩緩流逝的時光,慢慢品味生活細微處的美好與浪漫。

風卷起淺色的窗簾,夏夜靜謐漫長。

在倪嶼生因為分神被游寅抓包,不得不正會視線看向他時。

窗戶外又來了一只貓。

一黑一白,白的高傲冷漠,黑的俏皮歡脫。

兩只貓咪坐在窗外,影子被皎潔的月光拉長,盡頭處可愛小巧的貓耳挨在一起~

可可愛愛,竟然異常的和諧。小黑貓百無聊賴,擡起爪子拍了下白貓的臉側,白馬嫌棄地往旁邊一躲,在黑貓敗興而歸,垂頭喪氣時,白貓突然躥過來,兩人掙紮著打在了一起。

貓咪們看不懂人類的世界。

而人類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裏,沒有註意到他們。

“玩夠了嗎?”游寅噙著笑問她。

游寅在做任何事都是一副不緊不慢的態度,卻給人十足的壓迫感與占有欲。

游寅胳膊撐在她兩側,居高臨下地和她對視:“笙笙,我們結婚吧。”

倪嶼生解游寅襯衣紐扣,迫不及待采擷他胸口春光的動作一頓。

“笙笙,結婚吧。”游寅又重覆了一遍。

一句話,恍如驚雷。

倪嶼生登時清醒。

她撤手的動作過於直接,游寅的心涼了一大截。

“我……”

“噓。”游寅打斷她的話,認栽,“老公錯了,老公不該提,咱不結,我給你當一輩子的炮友。”

倪嶼生眨眼,只眨了一下,眼眶瞬間濕了。

緊跟著眼底一熱,是游寅把她眼淚舔幹凈了。

他全部的縱容是他對她最浪漫的絕對寵愛。

要結婚嘛?

倪嶼生手腕開始控制不住地發抖。

她一直在逃避的問題,終於還是被放出來了。

游寅是優秀的,是驚喜的,是讓她深愛著的。

但真的要托付終生嗎?

雲舒對Enzo一見鐘情,也想一生一世一雙人。

倪守誠愛了雲舒多年,最終娶了她,卻誤了三個人的一輩子。

真的要結婚嗎?

倪嶼生沒有很強烈的家庭觀念,她知道爸爸對她很好,媽媽對她很好,但是爸爸和媽媽卻不是一體的。

那種陌生與疏離感營造的家庭氛圍,讓倪嶼生心生畏懼。

倪嶼生怎麽也沒想到,自己竟然會恐婚。

甚至恐懼真心待人,她怕極了被傷害。

游寅是個謎團,吸引倪嶼生的同時,又讓倪嶼生畏懼,他不知道他用了幾分真心,不知道他藏了多少心思。

“笙——”游寅伸手剛碰到倪嶼生的腰側。

她立即往旁邊縮了一下,躲避意識明顯。

游寅保持著胳膊撐在一側的動作,垂眸目光冷靜地盯著她。

倪嶼生斂眉,眼底沒什麽情緒,拿過旁邊的披肩裹在肩上,緩緩坐了起來:“阿寅,我……你先睡吧。”

倪嶼生把自己的衣服往下扯了扯,穿好,下床找鞋子,沒給游寅提意見的機會:“我想起來還有個電話需要回。”

游寅抓住他的手腕。

倪嶼生扭頭,對上游寅罕見脆弱的眼神。“別丟下我。”

倪嶼生被游寅這“沒了你,我活不下去”的眼神狠狠地戳到了心口。

“我只是去打個電話。”倪嶼生笑道,故作輕松的語氣令人看不出任何端倪。

門被帶上,游寅一翻身,仰躺在倪嶼生方才躺過的位置,在一片漆黑中努力的睜眼看清上面並不清晰卻精致的花紋。

他擡起手臂,壓在眼睛,沈沈地舒了口氣,翻身下床。

游寅來到露臺的風口,手裏拿著倪嶼生藏在化妝包夾層的香煙。

細長的女士香煙在游寅手裏,格外秀珍。

游寅抽煙的動作嫻熟,尼古丁在肺腔滾過一圈,化成淺灰色的煙霧飄散在空中。

隔著朦朧淺薄的霧氣,夜色下的男人五官輪廓清晰,帶著十足的欲氣,格外性感。

等他從露臺進來,倪嶼生還在鋼琴房打電話。

門板未關緊,淩亂毫無章法的鋼琴節奏中,是倪嶼生和心理醫生的聊天。

倪嶼生裹著披肩,後背微微彎著,握著手機的手指泛白,另只手抓亂頭發,略顯疲憊,

游寅沒打擾她,悄聲回了臥室。

等倪嶼生掛了電話後,去化妝包裏翻香煙。

沒開燈,屋裏有點黑,她摸了半天沒找到煙盒和火機,取而代之的是一顆荔枝味棒棒糖。

確認自己手裏的東西是什麽後,倪嶼生還怔了下,後知後覺知道這神仙操作除了游寅還能有誰。

煙沒抽,心情意外被暖到了。

她把糖果收好,也終於把一直攥在手裏仿佛丟掉就會喪失安全感的手機擱下。

游寅已經睡了。

呼吸平穩,老實地占據半張床。

房間的空調低低地運作著,倪嶼生輕手輕腳地鉆進薄被裏,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下,合眼準備睡。

旁邊人翻了下身。

倪嶼生剛要側頭確認是不是自己把他吵醒了時,游寅朝她這邊側躺,距離驟然拉近,胳膊也順勢搭在她身上,輕輕往自己跟前攬近些。

“我吵到你了嗎?”

游寅嗓子沈沈地嗯了聲:“吵得我一直心動,好像是病了。”

倪嶼生翹了翹嘴角,還是熟悉地那個游狗。

夜很靜,兩人沒再交流。

倪嶼生往中間靠了些,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被游寅擁著。

“睡吧。”游寅說。

倪嶼生輕聲:“晚安。”

這一晚倪嶼生其實沒怎麽休息好。腦袋裏過電影似的閃過她和游寅的種種相處細節。

但是迷迷糊糊睡著了時,她夢的確實雲舒。

“就像爸爸是媽媽的王子一樣嗎?”

“爸爸啊,他是媽媽的騎士。”

“那王子呢?”

“童話故事裏的公主啊,和王子在一起都很辛苦的。當王子成為皇帝,他也會有惡毒皇後,也會遇到壞心眼牧師,你會失去寵愛,會被離間挑唆。”雲舒說,“但是騎士眼中只有他欣賞的公主,他會每時每刻都記掛你、無時無刻不偏袒你。”

“唔——”小倪嶼生支著腦袋想了半天,也不知有沒有理解這段繞口令似的話,“那媽媽喜歡王子還是公主。”

“媽媽啊,媽媽喜歡你呀。你是媽媽的寶。”

小倪嶼生喜上眉梢,沒再糾結什麽“王子”“騎士”的問題。

雲舒講完睡前故事,哄她去睡覺。

小倪嶼生臨睡前抓著小雲舒的手指呢喃:“媽媽,我的王子一定會擁有騎士般忠誠的愛。”

雲舒被孩子的天真打敗:“你只要肯堅信,那一定會實現。”

付汝心說這叫“感情潔癖”。

很難愛人,甚至不敢愛人。

游寅猝不及防地出現,意外地攪亂了倪嶼生那完全由自己掌控的生活。

倪嶼生在亂了套的世界裏飛速地抓住一塊浮木,她以為安全的“求生船”,在即將百分百交付信任時發現,那原來只是一塊浮木。

即便材質再高檔,再無價難求,也終究只是一塊浮木。

倪嶼生惶惶不安的失意情緒,與“浮木”無關,一切都因為她所處的這個時不時風雨驟來的世界。

“正常人會選擇抱緊浮木不撒手,在這個前提下去尋求出路。”付汝心如是說,“而你,則認為自己游會更安全,更方便找到出路。”

“或者說的再簡單一點,你期待‘各自努力,頂峰相見’的愛情,而不是‘我陪你到世界之巔’。”

聽到這樣的評價,倪嶼生沒有說話,她覺得自己整個人被看穿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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